日已西沉,流云晕染,朱红层层,浓浓淡淡地铺满天际。洗澡花趁着夜色徐徐地绽开了花被,悄悄窥探这仍旧繁杂的人间。
枝端簇生几朵娇俏的花儿,色泽温柔,紫红、鹅黄、纯白。我最钟爱那浓郁的紫红,那紫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潭,引得人目光深种,一头便陷进去了。她的花苞却是高脚杯状,直挺挺地站立枝头。花开时,花被五裂绽放,每瓣正中都有微微凸起的褶皱,像是被巧手轻捻,五道褶皱延伸至基部,组合成一个隐藏的五边形,几根花丝在五边形的正中探出头来,露出质地润泽的花药,简约细腻,可谓设计考究。只是这色泽与外形,温柔与倔强的组合,似乎有些格格不入。转而一想,夜色朦胧处,她又何须羞涩呢,这贪玩不回家的“小女孩”,就只管大胆地以花香“袭人”吧。
洗澡花,学名紫茉莉,也叫夜来香、晚饭花。儿时奶奶总将其唤作“洗澡花”——花开时就得洗澡了,以此来劝贪玩的孙女回家,“洗澡花都开了,又疯到哪里去了?”
等到八月,紫茉莉结子了。种子黑不溜秋,像一颗小小的地雷,摸起来凹凸不平,硬硬的,适合把玩。拿了玻璃瓶,小心地把黑色的种子抠下来,一颗一颗收集起来,种子落入瓶底的“咯噔”声填满了夏季空落落的时光,后来收集太多便不爱惜了,随手丢进眼前可见的每一寸泥土里。来年啊,假山山石间、墙脚的缝隙里、邻居的菜畦头就遍布洗澡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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